第394章 是心疼的

类别:女生频道 作者:槿郗字数:2419更新时间:25/09/22 16:56:28
    孟笙都能想象到崔雪蘅当时痛哭流涕的崩溃和绝望,也明白裴绥是下了什么样的狠心。

    他原先对崔雪蘅就没什么感情,只不过,一直都顾及着表面那层脆弱不堪的母子关系。

    也就在她病得严重的时候,会回去看她一眼。

    不论是真情还是假意,至少他做到了。

    但是,更多的,就没了。

    也不会有。

    如今,那是连最后那层遮羞布都彻底揭下来了。

    还顺带把崔雪蘅骄傲和希望的脊梁给生生折断了,即便她的病情以后恢复了,怕是也要为那个被毁了的梅园伤怀一辈子的。

    有些伤,在心上留下了痕迹,就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彻底消失的。

    就像崔雪蘅给裴绥带来的伤害,近三十年了,是不会淡的。

    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忍耐,堆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,一旦有个导火索,就会彻底爆发,如何都挽回不了了。

    她只愣了几秒的功夫,但脑海里闪过许多的念头。

    她视线又落在裴绥身上,望着他眼睛里的红血丝,心还是不受控制地颤了颤。

    是心疼的。

    可……

    也只是心疼,并不会软。

    须臾,她便收回了视线,望着面前满脸慈和又充满歉意的老太太,唇色很淡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。

    刚要婉拒来着,屋子里面的门忽然被拉开。

    护工走了出来,看着她微微颔首,恭敬又从容地回道,“孟小姐,老先生让您带诸位贵客进去。”

    孟笙微愣,呼吸不由一紧,“我爸醒了?”

    护工点头,“是的,老先生刚刚醒地,听到外面有说话声,就让我来看看,我便如实说了有位老太太带着两位先生来了,他便让您放他们进去。”

    孟笙微微蹙眉,思量了几秒的功夫,她看了眼他们祖孙三人,到底是没说什么,率先走进去看望孟承礼。

    “爸,你怎么样?心口还有不舒服的感觉吗?”

    孟笙紧张地走到床沿边,眼含担忧地问。

    孟承礼从昨天醒来后,时不时的就觉得胸口闷,时不时还要疼一下,昨晚没睡好,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。

    所以,他到今天睡觉都是断断续续的,睡一会就因为那股不舒服而压迫转醒了。

    孟承礼测验出来的分数虽然只有一分,症状也是没有什么规律出现,每次持续的时间不会很长,几分钟,十几分钟都有。

    然后过几个小时再重复。

    不过,症状出现的时候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。

    面部会有些许的下垂,笑的时候会显得特别僵硬,弧度也扯不太开。

    双臂也有些无力,左侧会抬不住地往下掉。

    但好在说话不会含糊,只要说慢点,也不会出现口齿不清,或者一时间找不到合适词语表达的那种更轻微的症状。

    这会的孟承礼,面容除了有些苍白外,其他都正常,神色也无异,只是那双眼睛有些沧桑。

    还夹杂着一丝不悦和隐忍。

    显然是还在为这件事情而感到生气。

    孟笙不想让裴家人见到她父亲,也是怕他看到他们裴家人,就会想起崔雪蘅,气血再次上涌,控制不住情绪。

    但也明白,他心中的情绪得不到发泄,一直压在心里,也不好。

    孟承礼轻轻摇头,安抚地拍了拍她撑在旁边的手背,安抚了一句,“没事,别慌,让他们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孟笙轻轻应了声,侧头看向门口。

    裴老太太已经拄着拐杖慢慢走进来了,望着病床上气色苍白,身体孱弱的孟承礼,愣了下。

    她也不是没见过孟承礼,只不过是次数不多。

    京市的豪门圈,不管分几类,那也都是个圈。

    圈里就这么多人,十几年都难变一次,就算关系一般,不相熟的,偶尔在某个宴会什么的见过,也是常事。

    孟承礼和阿绥父亲也不算特别陌生,两人在高中同校过,不过阿绥父亲比孟承礼高两届,两人一块为学校参加过比赛。

    不过后来阿绥父亲毕业后,两人也就没什么交集。

    老太太上回见他,是七八年前了,在孟家老爷子的葬礼上。

    现在的孟承礼倒是瘦了很多,也老了很多,还没了之前那股精神气。

    也是,这几年,孟家发生的事情不少,他自己又在医院遭了那么久的罪。

    老太太慢慢走到床沿边,“承礼啊,好久不见,没想到,再次见到你是因为这种事情,我还以为会是因为阿绥和……哎……对不住,是我们裴家没约束好人,才让她在你面前大放厥词……”

    老太太的话说得十分真诚,一点也不圆滑,该认的错,她认,该道的歉她也道。

    丝毫没有马虎的意思。

    孟笙确认孟承礼现在无恙,便主动往后退了几步,让老太太和孟承礼说话。

    孟承礼的态度有些冷淡,因为崔雪蘅的缘故,很难不对裴家蒙上更深的一层滤镜。

    裴老太太在京市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,孟承礼也是个知礼之人,现在虽然心里有些迁怒裴家,但对裴老太太还是没有直接甩脸子。

    只不过回的话也生硬,每字每句都充斥着拒绝。

    一副不需要裴家他们道歉的样子,然后把话摊开了说。

    语气也硬生生的,透着冷漠疏离和几分怒气,“道歉和说这些漂亮话有什么用?!

    你们裴家或许是看不上我们孟家,我们孟家上下几代都只出文化人,到了笙笙这一代,才有所变化,他哥哥进了外交部,她学了美术。

    可不管怎么说,我们孟家在京市也立足了百年之久,底蕴也深厚。

    我家笙笙也是被我和她母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,她长这么大,我们舍不得骂,舍不得打,只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。

    可你们崔家呢?真是好大的脸面,婚事都离个十万八千里,却舔着脸来我这里侮辱她,诋毁她,你们让我心里怎么咽得下去这口气?

    我告诉你们,我没让笙笙报警,已经很仁慈了,这是看在您的面子上,也看在您家二小子这段时间对笙笙的帮助,我们孟家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,否则,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。

    既然我们两家也没多少缘分,到今天,就差不多了,那从今往后,也别再有来往了,我们孟家消受不起,也高攀不起。”

    裴绥闻言,心里“咯噔”一响,一瞬间,就好像有堪比天高的浪潮直接将他掀翻在地。

    整个人宛若倒在水中,“咕噜咕噜”地挣扎着,没多大功夫,就觉得窒息,心肺都跟着刺痛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往前走了几步,站在床尾,对孟承礼鞠了一躬,声音沙哑又低沉,“对不住……”

    心里虽急,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好像说什么都是错,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。

    这件事情一目了然,非常简单,所以,除了对不起,他真的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