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再院争锋,骨火燃魂!

类别:历史军事 作者:甚言字数:3902更新时间:25/06/21 19:29:02
    卯时三刻,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亮,三十六根旗杆上的镇北军旗在风里猎猎作响。

    萧承钧踩着露水踏进场子时,外院弟子的议论声像炸开的蜂群。

    "瞧那病秧子走路的样儿,风大些怕不是要吹倒。"

    "老王爷疯了?外院副教习让个废了丹田的庶子当?"

    "周师兄武徒七重,上个月还徒手劈了头熊,这萧三公子拿什么镇场子?"

    他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——纳了二十三层青布的云头鞋,是青奴连夜赶制的。

    鞋帮上还留着针脚歪斜的痕迹,像道温柔的疤。"要镇场子,得先让人怕。"他默念着昨夜想好的计策,抬眼时已换了副清冷淡漠的神情。

    演武台中央,玄色劲装的周毅正甩着腕子,肌肉虬结的胳膊在晨雾里泛着古铜色。

    这位外院最拔尖的弟子把佩刀往地上一插,刀身震颤着嗡鸣:"萧三公子,听说您要教我们练拳?"他扯了扯嘴角,露出颗虎牙,"不如先让我们瞧瞧,您这副病骨头能接我几招?"

    场中陡然静了一瞬。

    萧承钧望着周毅眼底的挑衅,忽然笑了。

    他解开外袍扔给青奴,露出里面月白中衣。

    脊背挺直如标枪,后颈玉色骨骼在晨光里微微发亮——那是《九劫锻骨诀》重塑的根基。

    "周师兄要试,便试。"他踏步上前,站定在周毅三步外,"但我有话先说。"他声音不大,却像根细针戳破了嘈杂,"外院是镇北军的根,根烂了,树就倒。

    我今日站在这里,不是来当先生的。"他目光扫过台下百来号弟子,"是来告诉诸位——"

    "废物也能咬人。"

    周毅的瞳孔骤缩。

    他暴喝一声,右掌腾起赤红色气劲——这是外院绝学"烈焰掌",练到火候能烧穿三寸厚的钢板。

    掌风裹着焦糊味劈来,萧承钧没躲,甚至没抬胳膊。

    他迎着掌力往前半步,掌心向上一托。

    "砰!"

    气劲相撞的闷响里,周毅忽然瞪圆了眼。

    他分明看见萧承钧掌心腾起一簇金焰,像从骨头缝里烧出来的。

    那火焰裹住他的手掌,疼得他几乎要昏过去。

    等他踉跄着后退三步,才发现右手掌焦黑如炭,皮肤下竟透着森森白骨!

    "骨、骨火?!"不知谁喊了一嗓子。

    场中炸开一片抽气声。

    萧承钧垂下手,掌心的金焰已敛进皮肤,只留淡淡的暖光。

    他望着周毅发抖的右手,语气平静:"蚀心散废了我丹田,却炼了我的骨头。"他屈指叩了叩自己胸口,"这副骨头,能淬九劫。"

    周毅猛地捂住手后退,玄色劲装后背全湿了。

    他撞翻了旁边的兵器架,刀枪哐啷落地,却头也不回地跑出演武场——此刻他满脑子只有老人们讲的传说:九劫锻骨者,骨生金焰,焚尽百毒。

    "好!"

    粗哑的喝彩声震得旗杆上的铜铃乱响。

    众人转头,见个铁塔似的汉子挤到最前面。

    他穿着粗布短打,左脸有道三寸长的刀疤,正是外院出了名的"疯虎"罗猛。"老子早看周毅那孙子不顺眼!"罗猛搓着大巴掌笑,"萧副教习,我来讨教两招!"

    萧承钧望着他眼里跃跃欲试的光,心里有数——罗猛这种直性子,服软只服真本事。

    他摆开架势:"罗兄弟请。"

    罗猛的拳头裹着风声砸来,这一拳足有千钧力道,连青石板都被震得簌簌落灰。

    萧承钧不闪不避,右拳迎了上去。

    两拳相碰的刹那,金焰再次从他骨缝里窜出,顺着罗猛的手臂往上烧。

    但那火焰烧到肘部便熄了,只在罗猛胳膊上留下道淡红的印子。

    罗猛猛地收回手,瞪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拳头。

    他又惊又喜:"你留手了?"

    "外院要练兵,不是要杀人。"萧承钧擦了擦拳头上的灰,"罗兄弟若信我,明日卯时,来偏院找我——我有套锻骨法子,专给硬骨头的。"

    罗猛咧嘴笑了,刀疤跟着往上扯:"得嘞!

    我明儿带两坛烧刀子,咱边喝边聊!"他转身冲台下吼,"都傻站着作甚?

    没见副教习要训话?"

    演武场的喧闹声渐起,萧承钧望着这些年轻的面孔,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跪在祠堂里,听嫡母说"庶子的命比草贱"。

    他摸了摸袖中发烫的玄铁腰牌——影卫的消息还没回

    暮色漫上演武场时,他踩着最后一道日光回了偏院。

    青奴端来药碗,他刚要接,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。

    他转头望去,只见竹影摇曳处,半片绣着缠枝莲的帕子被风掀起,又轻轻落进草丛里。

    "青奴。"他指了指窗外,"去把帕子捡回来。"

    青奴应声出去,他却盯着窗纸上晃动的竹影,眸中闪过一丝锐光——这帕子的绣工,像极了嫡母房里那个擅长音律的侄女。

    夜渐深时,萧承钧坐在案前翻《镇北军典》,烛火忽然无风自晃。

    他抬眼望过去,只见窗棂上多了道极浅的划痕,像刀尖轻轻挑过。

    他合上军典,嘴角勾起一抹淡笑。

    该来的,终究还是来了。

    窗棂上的划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林婉儿的指尖抵在窗纸破洞处,能清晰听见屋内翻书的响动。

    她屏住呼吸,腰间玉箫轻轻蹭过青砖——这是嫡母特意命人在箫管里填了迷香,说是对付病秧子最稳妥。

    萧承钧的烛火忽明忽暗,映得书案上的《镇北军典》投下歪斜的影子。

    她看准他垂眸翻页的刹那,脚尖点地掠过檐角,玄色夜行衣裹着莲香落进屋内。

    案头那本泛着墨香的笔记正摊开,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刺得她心跳如鼓——嫡母说过,萧承钧这三年装病,定是偷偷练了什么邪功,笔记里藏着破局的关键。

    "找这个?"

    清冽的声音从身后炸响。

    林婉儿手腕一紧,已被人扣住脉门,那只手带着骨火残留的暖意,像块烧红的玉贴在她腕间。

    她惊得转身,正撞进萧承钧似笑非笑的眼底,案上的笔记不知何时已到他手中,封皮被烛火映得发亮。

    "林姑娘深夜造访,是想听琴还是偷书?"他拇指轻叩笔记封面,"不过你要的,该是这个。"

    话音未落,他另一只手从袖中抽出本更薄的册子,封皮与原笔记如出一辙。

    林婉儿瞳孔微缩——她分明见他方才还在翻《军典》,何时将假笔记藏了袖中?

    "假的。"萧承钧晃了晃手中的真笔记,"里面写着'骨火需以每日寅时三刻吞服赤焰草',你说,若是被有心人按方抓药......"他忽然凑近她耳畔,"会不会烧穿丹田?"

    林婉儿喉间发紧。

    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,混着骨火特有的暖,竟比迷香更让人慌乱。

    嫡母昨日塞给她的帕子还在怀里,那上面的缠枝莲是她亲手绣的,原想用来栽赃——可萧承钧连这都算到了?

    "我...我只是路过。"她强撑着后退半步,腕间却被攥得更紧,"三公子莫要血口喷人!"

    "路过会带迷香玉箫?"萧承钧指腹摩挲她腰间的玉管,"林姑娘的箫管比寻常人重了三钱,里面填的可是'醉魂散'?"他忽然松手退开,将假笔记抛给她,"拿回去吧,就说你得手了。"

    林婉儿踉跄着接住,见他转身坐回案前,月光从窗棂漏进来,在他后颈照出一片玉色——那是骨火淬过的痕迹。

    她攥紧假笔记,连滚带爬翻窗而出,却没看见萧承钧望着她背影时,眼底闪过的冷光:"嫡母要探我的底,那就让她探个够。"

    同一时刻,镇北王府最深处的听风阁里,萧老王爷正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。

    青瓷与檀木相撞的脆响惊得檐下铜铃乱颤,影卫头目单膝跪在阴影里,面巾下的呼吸轻得像片叶子。

    "那小子今日在外院露的骨火..."老王爷抚着银须,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忌惮,"你说他三年前被蚀心散废了丹田?"

    "回老王爷,影卫查过七遍。"头目声音沙哑,"毒是夫人亲自下的,药渣子都埋在后院老槐树下。"

    "那他的骨火哪来的?"老王爷拍案,"九劫锻骨诀早被列为禁术,连我都只听过名字!"他忽然顿住,指节缓缓松开,"罢了...外院需要个能镇场子的,他倒算合适。"

    阴影里的头目抬头,见老王爷从袖中摸出块玄铁令牌,令牌上"镇北影"三字泛着冷光:"盯着他,每日子时三刻报一次行踪。

    若有勾结江湖、私调军卒的苗头......"他眯起眼,"杀。"

    头目接过令牌,消失在夜色里。

    老王爷望着窗外的月亮,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初掌镇北军时,也是这样的月光,照得刀枪如雪——那时他也像萧承钧这般,眼里烧着不甘的火。

    "终究是庶子。"他喃喃自语,"翻不起天。"

    萧承钧并不知道老王爷的算计。

    此刻他正盘坐在床榻上,骨火从脊椎骨缝里窜出来,像条金红色的小蛇,沿着任督二脉游走。

    他能清晰感觉到,每经过一处经脉,那些被蚀心散灼烂的暗伤便愈合一分,更奇的是,骨火游过丹田时,竟有几缕残存的元气被卷着翻涌——那是三年前废丹时,藏在骨髓里的最后一丝武徒境元气。

    "原来《九劫锻骨诀》不是只锻骨..."他闭着眼,冷汗顺着下巴砸在床褥上,"是用骨火重铸根基,连被废的丹田都能......"

    话未说完,骨火突然在气海穴炸开。

    他喉间一甜,险些咬碎舌尖,却在剧痛中听见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喊:"融灵!

    融灵!"

    他猛地睁眼,瞳孔里映着满屋金芒——骨火与元气竟真的融成了团,在丹田位置凝成颗黄豆大的光珠。

    那光珠每跳动一下,他便觉得浑身轻了几分,连窗外竹影的摇晃都看得更清晰。

    "这是...武师境的气海?"他颤抖着抬手,指尖竟腾起比之前更亮的金焰,"可我连武徒九重都没到......"

    晨雾漫进偏院时,萧承钧正站在檐下擦刀。

    青奴端着药碗过来,却见他望着演武场方向挑眉——那边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,混着罗猛的大嗓门:"都跟紧了!

    副教习说了,卯时不迟到的才是硬骨头!"

    "萧副教习!"

    罗猛的声音震得竹枝乱颤。

    萧承钧转头,就见外院二十来号弟子挤在院门口,有昨日嘲笑他的,有躲在人群里观望的,此刻都涨红了脸,手里攥着擦得锃亮的兵器。

    罗猛挤到最前面,脖子上挂着两坛烧刀子,酒液顺着陶坛往下淌:"弟兄们商量过了!

    您昨儿说的锻骨法子,我们都想练!"

    "想练?"萧承钧把刀收入鞘中,目光扫过众人发亮的眼睛,"行啊——从今日起,卯时三刻演武场集合,先跑三十圈,再举三百斤石锁。"他忽然笑了,"怕苦的现在就走,我不拦。"

    没人动。

    罗猛把烧刀子往他手里一塞,咧开嘴:"副教习,您说怎么练,咱就怎么练!"

    萧承钧望着这群年轻的脸,想起昨夜骨火融灵时的光珠,想起老王爷的玄铁令牌,想起林婉儿袖中飘走的假笔记。

    他仰头灌了口烧刀子,辛辣顺着喉咙窜进胸口——这把火,该烧得更旺些了。

    "去演武场。"他甩了甩发梢的晨露,"真正的规矩,今儿才立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