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演武惊雷,锋芒乍现!

类别:历史军事 作者:甚言字数:3479更新时间:25/06/20 01:43:27
    镇北王府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晨露打湿,四周挂着的镇北王旗在风里猎猎作响时,萧承钧正倚在偏院竹榻上,听着青奴转述前院传来的动静。

    "小翠那丫头嘴严实得很,"青奴把温热的药碗递过去,指节在他手背轻叩两下,"方才我看见二夫人房里的春桃往柳氏院子跑,怀里揣着锦帕——定是把公子能站起练拳的消息带过去了。"

    药汁苦得发涩,萧承钧却笑得眼尾微弯。

    他早算准了:柳氏最恨他这庶子还有翻身的可能,若知道他"服了断骨散竟能勉强运功",必定要在演武场上当众拆穿。

    而他要的,正是柳氏急着看他出丑的那口气。

    "去把我那身旧青衫找出来,"他抹了抹嘴角的药渍,"袖口破的地方不用补。"

    青奴一怔:"公子这是..."

    "要让柳氏觉得,我不过是垂死挣扎。"萧承钧指尖摩挲着床沿的木雕纹路,"她越笃定我是废物,便越会把底牌亮出来——比如藏在演武场地下的那批精铁。"

    演武前夜的月亮又大又圆,像块浸了水的玉。

    萧承钧裹着青奴的棉袍,跟着老仆绕过后院的狗洞时,衣襟被夜露浸得发凉。

    铁坊的门闩锈得厉害,青奴刚要动手,门内突然传来"当啷"一声——是铁锤砸在铁砧上的余响。

    "谁?"

    沙哑的嗓音像砂纸擦过粗瓷。

    萧承钧掀开门帘,见火塘边蜷着个干瘦老头,银白的胡子沾着铁屑,正用浑浊的眼盯着他。

    "老铁叔。"萧承钧弯腰行礼,从怀里摸出块半旧的玉佩,"这是我母亲当年送您的,说您替她打过一对护心镜。"

    老铁匠的手突然抖了。

    他抢过玉佩,拇指反复摩挲着背面的"萧"字刻痕,眼眶渐渐泛红:"当年夫人...夫人被苛待时,总让小丫头送桂花糕来...原来你是她的孩子?"

    "母亲走前说,老铁叔的锻体诀能化骨为钢。"萧承钧解了外衫,露出腰间狰狞的旧疤,"我丹田废了三年,但筋骨还在长——您看。"

    老铁匠凑近,布满老茧的手按在他肋下。

    这一按,他瞳孔骤缩:"你这筋骨...是《九劫锻骨诀》?

    可这功法要引天地元气淬体,你没丹田..."

    "所以需要您的锻铁术。"萧承钧盯着火塘里跳动的火星,"用精铁的寒性镇住筋骨生长时的灼痛,用锻打的法子把骨缝里的杂质逼出来。"他忽然笑了,"演武场地下那批玄铁,柳氏藏了半年没动——她怕被王爷发现私铸兵器的罪名。

    可她不知道,那玄铁的寒气,正好能给我当药引。"

    老铁匠的手重重拍在铁砧上,震得火星四溅:"好小子!

    当年夫人说萧家人该有把不折的脊骨,今日算见着了!"他从墙角摸出个破布包,抖开是套黑沉沉的铁环,"这是我当年给镇北军打造的锻骨环,你夜里戴着,我教你怎么用玄铁寒气淬骨。"

    演武场的日头刚爬到旗杆尖时,萧承钧站在了演武台边。

    他穿的青衫洗得发白,袖口还沾着昨夜铁坊的煤屑,却直着脊背,像根立在风里的竹。

    "庶三子萧承钧,求战嫡长子萧承泽!"

    这句话像颗炸雷,惊得四周看客倒抽冷气。

    柳氏正坐在主位嗑瓜子,银护甲"咔"地掐断了瓜子壳:"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!

    让他上!

    我倒要看看,他这病秧子能撑过几招。"

    萧承泽穿着玄色劲装,肌肉在衣下鼓得像小丘。

    他望着萧承钧苍白的脸,笑得轻蔑:"三弟这是想讨打?

    哥哥让你三招。"

    第一招,萧承泽挥拳带起的风掀翻了萧承钧的发带;第二招,他的掌风扫过萧承钧左肩,青衫裂开道口子;第三招,萧承泽运足了十成力,直取萧承钧心口——

    "砰!"

    萧承钧被震得飞出去,撞在台边的石墩上。

    嘴角渗出的血滴在青石板上,像朵开败的红梅。

    全场死寂,柳氏的笑声先炸了出来:"我当是什么奇迹,原是回光返照!"

    "公子!"青奴扑上台,用袖子去擦他脸上的血。

    萧承钧却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句:"去请医官。"他望着柳氏得意的脸,眼底的暗潮翻涌——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视线,那些藏在人群里的暗卫,还有演武场地下那批玄铁...都该随着这场"惨败",露出马脚了。

    医官的药箱被挤到台边时,萧承钧的手指在青奴掌心轻轻一扣。

    他闭着眼,任人抬下演武场,却在路过偏门时,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,说了句:"该收网了。"

    演武场的喧嚣被抛在身后时,萧承钧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阴影。

    他能听见抬担架的两个仆役粗重的喘息——这是柳氏特意派来的人,脚步故意颠得厉害,铁环扣着的担架杆在青石板上磕出刺耳的声响。

    "轻点!

    没见三公子伤得重?"青奴的声音带着哭腔,指尖悄悄掐了下他手背。

    萧承钧喉间溢出半声闷哼,鲜血顺着嘴角又淌下一线——这是方才用牙尖咬破的,血腥味在齿间漫开,倒比药汁更能让他清醒。

    他数着步数,第七个门槛时,担架微微一沉,药库特有的苦香混着硫磺味涌进鼻腔。

    "放这儿!"医官掀开竹帘,药柜的铜锁"咔嗒"一声开了。

    萧承钧眯起眼,透过眼缝瞥见靠墙的檀木柜,第三层最里侧那个刻着云纹的暗格——三天前他让青奴在药童茶里下了安神散,那孩子说漏了嘴:龙髓草就藏在镇北王当年平叛时皇帝赐的御用药匣里。

    "先上金创药。"医官的手刚要揭开他衣襟,萧承钧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血沫溅在医官袖口。

    医官惊得后退半步,青奴忙用帕子去擦:"官爷莫怪,三公子这伤...怕是要动真格的药了。"

    机会来了。

    萧承钧的指尖在担架缝隙里一勾,藏在夹层的细铁丝滑入掌心。

    他借着青奴遮挡的身形,铁丝轻轻一挑,暗格锁扣应声而开。

    龙髓草的清苦立刻漫出来——墨绿茎秆上凝着晶亮的液珠,正是《九劫锻骨诀》第三劫需要的"淬骨引"。

    他将草叶卷进袖中,动作轻得像风过纸页。

    "好了,先抬去偏院歇着。"医官擦着汗直起腰,完全没注意到暗格里少了株草。

    萧承钧闭紧眼,任担架重新晃动起来。

    直到药库的门在身后关上,他才在青奴耳边低语:"李七那边..."

    "方才我看见张叔往铁坊方向去了,"青奴的声音压得极低,"他怀里揣着您给的火折子——铁坊的油布堆该冒烟了。"

    同一时刻,铁坊外的槐树上,李七捏着染血的密报,指节泛白。

    报上写着"三更铁坊有贼",墨迹还带着潮气,显然是刚写的。

    他盯着铁坊紧闭的木门,耳中传来隐隐的噼啪声——像是火折子烧着了什么。

    "都跟我来!"李七抽出腰间短刀,踢开木门。

    火舌正从墙角的油布堆里窜起,工具架被撞得东倒西歪,锻骨锤滚到他脚边。

    他蹲下身,看见砧铁上压着张纸条,字迹歪歪扭扭,像是故意模仿粗人写的:"多谢大统领送的玄铁寒气,比药汤管用。"

    "废物?"李七捏着纸条的手青筋暴起,后颈突然泛起凉意。

    三天前他奉柳氏之命去偏院查探,只看见萧承钧咳得直不起腰,药碗里的断骨散还剩小半——可现在这纸条,分明是早有预谋。

    "灭了火!"他吼了一嗓子,转身时瞥见锻炉下的暗门——原本锁得严实的铜锁,此刻正松松垮垮挂着。

    李七的心猛地一沉,掀开暗门的瞬间,冷风裹着铁锈味扑出来——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玄铁锭,竟少了最上面那一层。

    "大统领!"手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"药库那边说三公子晕过去了。"李七攥紧纸条,指缝里渗出血珠。

    他突然笑了,笑声里带着几分森然:"去请柳夫人,就说...该查查府里的耗子了。"

    此时的冷宫地窖,青奴举着油灯,光线在霉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。

    旧仆老张擦着额头的汗,将最后一口木箱推到墙角:"公子,这些都是当年镇北军淘汰的制式刀,刀鞘上的虎纹还在呢。"

    萧承钧抚过刀身,指尖触到冰凉的铁。

    这些刀在库房里躺了十年,刀刃却依然锋利——镇北军的锻造术,到底没丢。

    他转身看向地窖深处,六名少年正跪在阴影里,最小的那个不过十二岁,却把腰板挺得笔直。

    "青奴,"他将龙髓草放进陶瓮,用陈年黄酒泡上,"明早让老张带他们去后山水潭,先练三个月水下闭气。"

    "是。"青奴应着,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萧承钧抬手示意噤声,地窖的通风口漏下一线光,照见他眼底的寒芒——那是李七的人,正举着火把往冷宫方向来。

    夜更深时,李七站在柳氏的院子里,窗纸透出昏黄的光。

    他望着案上那截玄铁锭,喉结动了动:"夫人,三公子...怕是早有准备。"

    柳氏正往指甲上点凤仙花汁,银护甲在灯下泛着冷光:"能掀翻萧承泽的三招?

    我倒要看看,他能翻出多大的浪。"她突然眯起眼,"你说铁坊暗门的锁?

    那是当年我亲自找的巧匠,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..."

    "钥匙在这。"李七从怀里摸出个铜钥匙,"方才在锻骨锤下找到的,和暗门锁眼严丝合缝。"

    柳氏的手一抖,凤仙花汁溅在锦帕上,像朵狰狞的血花。

    同一时间,冷宫地窖里,六名少年的呼吸渐渐调匀。

    最左边的少年抬头,正撞进萧承钧的目光——那双眼像淬过寒铁的刀,却又带着几分暖意:"从今日起,你们是影卫。"他抽出腰间短刀,在墙上刻下"影"字,火星溅在少年们的衣襟上,"记住,影子要藏在光里,要比风更快,比刀更利。"

    窗外,更鼓敲过三更。

    李七的密信被投入炭火盆,纸灰打着旋儿飞上屋檐。

    而在镇北王府的某个角落,一双眼睛正透过窗棂,盯着冷宫方向的灯火——那是萧承钧房里的灯,还亮着。